道长小哥哥与新时代好青年 番外(下)

臥槽我事到如今才發現你更新了啊!!我根本沒看到……我有罪…我要好好看一看


头疼杀我:

#感觉是正篇不可能出现的故事所以放在番外里
#实际上就是想洒狗血(不)
@十林九栖


1
他回师门那天刚好飘雪,纷纷扬扬的就好像他记忆的最初,区别只在上次他是由师父牵着,懵懵懂懂的脱了这尘世,如今却是他主动回来,逃了世事觅个清静。
从山下到山门路程不算远,但那一级级石阶他却想慢慢踏,故而当他看见师门那块碑时,雪已积得很厚,放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且安静的过分。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情况。
师门在的山头太偏,又常年不理世事,所以他退隐归山的事,师门内自然无人知晓,既然无人知晓,便更提不上什么迎接。于是十年前他一个人离开,十年后他又一个人回来,离开时是冷冷清清,回来,亦是冷冷清清。
他这边感慨颇深,不觉间雪已愈来愈大,待他回过神,雪落满肩不说,甚至湿了衣衫。


2
他回师门三载,除去必做的日课,便是在后山练剑,后来更是干脆就搬到了后山,只偶尔小师弟带着云片糕吵吵闹闹的过来探望,才会给他那小小的住所添些人气。因此,在那些后来被他师兄捡回来的师侄们中,师门二师叔几乎成了传说一般的存在——
十六岁出山,二十六岁归隐,一代仁侠转头竟成了一枚剑痴,俨然一只“闲云野鹤”,被随意放养在后山。
对他,有人憧憬有人猜疑,可谓是流言满天飞,有的人更是放肆,当着他的面也要絮叨两句,他有时听的烦了,便觅着源头平淡看过去,虽然不做什么也不多说什么。这事过后他也没放心上,如常的练剑度日,然而关于他却又有了新说:二师叔怕是受过什么刺激,否则怎会这般性格古怪,整个人都透着阴郁?


3
他回师门三载,陪着他的只有他的剑。
回师门第一年,他想不到除了剑还有什么是他拥有的,于是他练剑。
回师门第二年,他想不到除了剑还有什么是他能有的,于是他练剑。
回师门第三年,他想不到除了剑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于是他练剑。
师门内如何传闻他并不在意,就像当年执意退隐时一般,原因为何他自己知道足矣,旁人如何去想,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他终究是一把剑,年轻时锋芒毕露,岁月渐长虽回了鞘敛了锋,却并不代表他钝,所以偶尔流言听得烦了,便平淡看上一眼发言者。饮过血的刃,唬个孩子还不简单,看着师侄那张惊慌的脸,他不动声色的满意。
他自认日子过得自在,只是有时睡不着,望着月光透过窗,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夜冲动喝的酒,那晚随性吹箫的人。


4
事实证明某些时候还是不要多想,看着正翻过墙头的浪子他的眉头跳了跳,尤其是在看着那人手中之物后,更是只想要无视。
“假道!你这还真是归隐山林啊?”浪子大咧咧坐在了他对面,把酒坛往桌上一放。这人怎么来的暂且不说,但显然已经将这后山逛了小半圈。提酒巡山,果真浪子。
他点点头,淡定的坐在对面喝茶,小巧的白玉茶杯放回桌时发出轻响,他这才开口:“你来做什么?”
浪子拍开泥封满意的哼了声,左右张望试图寻找个大点的容器:“飘着飘着就到了呗,你就全当是天意使然。”顿了顿,浪子又道:“假道,日子这么穷?连个大点的杯都没有?”
看看白玉杯,他想浪子可能是个瞎的,却还是起身去拿了只碗回来:“凑活用。”
“好嘞!”
“用完自己洗,喝完自己走,酒坛子别留下,处理起来太麻烦。”
“假道我跟你讲,你就是这样才会没朋友的!”
“哦。”
“……你狠!”
自那天之后,浪子成了他那处所的常客,三不五时就提酒翻墙,不停嚷嚷着要他喝酒,他不喝浪子不依,忍无可忍后他瘫着脸大大方方把浪子递过来的好酒通通敬给了天地山灵,自此浪子才有所收敛。
要问为什么?上好的竹叶青说倒就倒,浪子当时看着地上那一滩,抱着酒坛哭的像个孩子。他倒是十分淡定,只瞟一眼便继续饮茶——
七尺大汉的嘤嘤嘤,梨花带雨不合适,雷霆万钧倒还差不多。


5
他在后山悠悠闲闲,师门最近却是不算太平,师父闭关不出,大小事务通通交到了大师兄手上。这本没什么不好,只是大师兄的做法与师门长久以来坚持的准则背道而驰,师门如今不单单在江湖上出了名,更是与朝廷搭了边。
小师弟带着糕点过来同他念叨,他皱眉不言语,心下波澜起伏。
师门在江湖中出名倒还好说,无非是多些爱恨情仇,冤冤相报,可与朝廷亲近……他想着,归隐以来头回去找了大师兄夜谈。
彼时大师兄正要睡,穿着单衣开了门,见他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把他让进屋,责备他怎么不多穿些,惹了风寒怎么办。
大师兄爱唠叨,从他幼时念到他大,然而就这样他以为会永远温柔的大师兄,如今却要把师门推上台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把疑惑说出口,大师兄沉默,走至案旁拿起一本册子,垂眸看了一阵才开口:“师弟,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好?”
“不好。”
“为何不好?”
“朝廷中人,心思不比江湖人坦率,义字虽常在口,却未必在心,与之交好,结果难以预料。”
他平静说着,大师兄平静听着,半晌不做应答,只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师兄弟有多久不曾睡在一张床上了?”
他六岁入师门,性子虽是比同龄人沉稳,晚上却还是时常惊醒。他师父在剑上教他许多,但真要说把他奶大的,却是他大师兄。
“……十岁那年起就没再一起睡过了。”他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但还是如实回答。
而大师兄眯起眼,像是在回忆:“那还真是够久了……不若今日师弟便在我这休息吧?”不等他回答,大师兄用他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继续道:“便权当,满足我这小小的一点心愿。”
闻言,他定定看着大师兄,不知怎么的没推拒,对于朝廷之事也没再追问下去。
山中的夜晚总是寒凉,那夜似乎还下了雪,他躺在大师兄旁边翻了个身,万籁俱寂中他仿佛又成了那个六岁孩童,大师兄的袖口被他捏的发皱。


6
师门还是出事了,云上之人的性命差点丢在大师兄的手上,更别提还有私通敌国的重罪,而那本大师兄在他面前翻看的小册子,满满都是大师兄的罪证。
朝廷派人来抓时他就如往常一般平静的坐在小院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白玉杯,清茶早已饮尽。见人来了,他缓缓起身,挺直的背脊半分不像个重罪之人。他将那把陪了他多年的剑扔给打头的官兵,抬脚迈步时,那官兵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他淡然看上一眼,平静开口:“带路吧。”
明明被抓他却莫名其妙的想,浪子以后怕是只能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吹箫了。


7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真是不能多想,明明不该出现的浪子,就那么拎着食盒站在牢房门口,叉着腰看着满身伤痕仿佛折了翅的仙鹤一般的他。
“叫你这么久假道,如今是不是特别希望自己真是个假道?”浪子三两下开了牢房门,进来蹲在地上打开食盒端出几道素菜,外加一壶老酒,“陪兄弟喝一个吧,今儿把那些清规戒律全忘了,痛痛快快醉他一场,怎么样?”
他看着,半晌点点头,没动素菜,端着酒壶直接灌了大半,浪子看了在旁边咋咋呼呼,说他这是摆明了浪费,他难得冲浪子笑了,道:“痛痛快快,你说的。”想了想,学着浪子平时的腔调继续道:“我干了,你随意。”
浪子愣了愣,郁闷吃了口菜,开始嘀嘀咕咕:“你这假道这时候才开始放飞自我,弄得小爷之前还以为你多矜持,假道,果真假道。”顿了顿,浪子冲他挤门弄眼:“你就不问问我怎么进的来?”
“猜你的门道不难。”他又喝口酒,“交你这个朋友,却是不易。”
浪子闻言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拿起筷子,塞了浪子一口素菜。


8
浪子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巧到他不得不去怀疑,只是他没想到大师兄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更没想到浪子竟然是来查。提酒巡山,酒喝完了,山也巡了个清楚明白。
“假道,你怨我吗?”浪子垂着头,有些有气无力。
他摇摇头:“怨天怨地,独独怨不到你。”
“我……”
浪子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疑惑抬头时,只见他抬手,把酒壶在浪子眼前晃晃,开口明显已有几分醉意,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酒我喝了,你便是我今生挚友,只这一点,你认了,就足够了。”
浪子听他说完,沉默半晌笑得肆意,接了空空的酒壶:“早说你是假道,酒喝的这么快,还说挚友,这样好酒丁点儿都不给我留……”浪子絮絮叨叨,他迷迷糊糊,也就错过了浪子那句几不可闻的“喝光了也好。”
不常喝酒的人断片得也快,浪子看他卧倒,无奈摇摇头,突然就想起了那次酒家老板的眼神,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嘟嘟囔囔什么“遇上这假道真是前世造的孽”。


9
他再睁眼时,已不在牢房,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喉间的干渴促使他恍惚坐起,环顾四周,竟是他住了许久的后山小屋,窗还开着,凉气吹进来,这天实在说不上好,阴云密布。
有人救他?!他猛地反应过来,踉跄下榻,没等冲出门,先注意到了案上摆着的那厚厚一叠纸,旁边还放着纸封,上面则是他的名字。他意识到这是一封给他的信,并且直觉读了这封信,便能解了心中大部分的疑惑。
他抖着手拿起信,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个浪子短暂的一生。
浪子就像他自己说的,本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然而假道坑人,害他浪荡在江湖。只是除了浪子这层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则是朝廷的密探。浪子往好听了说是朝廷的鹰犬,直白点便是不值钱的人命,师门日益壮大,无论是否主动去和朝廷交好,都会被朝廷关注。不过估计连朝廷都没想到,还真就在师门出了大问题。
而现在,他能在师门后山,他能安全到达师门后山,用浪子自己的话说,赴死而已,浪子浪了大半辈子,所以现在他也想浪一浪,比如,救个人玩玩。
浪子换上他的衣服,酒里的药够他昏迷个几天,于是他被扔出了大牢,至于浪子……为了调查师门的事而失踪挂名死亡的密探不在少数,浪子动了手脚,把他自己加在其中。
那封信的最后浪子特意署了名,玩笑似的说总得有个人记住他。
他无言,窗外不单开始下雪,且下得有些大了,仿佛要埋掉一个冰冷冷的名字,淹没一个曾经活生生的存在。


10
雪还在下,他往禁地缓缓的走,手中是那把他亲手交给官兵的长剑。破败的师门看不出曾经盛极一时的模样,他苦笑着摇摇头,步入禁地,那里有什么浪子已告诉了他——放眼整个师门,操纵全局的似乎是大师兄,但却从来都有个人藏在幕后——他的师父。
禁地内,他看着师父的背影,有些恍惚,却也平静。
“师父。”
“来了?”师父的声音没有起伏,但他听了这么多年,头一回从中听出了苍老。
“是。”他垂首,等着师父继续开口,他在等一个解释,一个只有眼前的人能够给他的解释。
“……师门那块碑,你记得吗?”师父的声音低而缓,似是回忆起了太多,有喜有悲,有血有泪,“师门二字,归根究底其实是帅门,我们曾经上过沙场,后来又重归山林。只是权利这种东西,一旦参与其中再想摘出来,难如登天。
“师字多出的那道横,是一条界,分隔了师门的过往与如今,也更是一把悬着的刀,时刻提醒着我有些秘密无论如何都得守住,守不住,便只能死。
“我本以为我守得住,却不曾想一个人抱着秘密实在是件苦事,左思右想,便觉得只有毁了全部才最保险。
“我知道这很自私,甚至没有必要,但既然我答应了,就算背负骂名也已经无所谓了……哈,我曾为了圆一个人的梦而欠了太多债,如今债上加债,想要还上,也只能用命。”
“……大师兄知道这些吗?”他嘶哑着开口,思绪太过纷乱,究竟为什么问出这句,问出了又有什么意义,他不知道,也思考不出,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大师兄的那句心愿。
师父回过身,平静如常:“他的所为皆是他的选择,既然恰好顺了我的意,我也不多过问。只是即便没有他,师门依旧会毁,不过换种方式换个人罢了。”
他闻言,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师父,真相披露的瞬间,有些东西破碎了,他隐约知道那是什么。而和他对视师父,一双眸子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他想这人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渐渐崩溃,死去,如今留下的,只是一副被悔意充斥且执着于守住秘密的躯壳。
“那你为什么要救下我?”他的声音有些冷,有些像他师父,又有细微的不同。
“师门上下,如今我能补偿的,只有你,所以我告诉那浪子,如果他能救你出来,我便能保你活着。”
“可如今,我只想死。”
人活着,总是需要归处的,他想,可如今,师门毁了,就连浪子,也不在了。心空了,那人活着又和死去有什么区别?低头看着手中的剑,他第一次觉得它如此沉重,重的他几乎想要拔出划了自己脖子,换的一身轻。
师父则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我只问一句,如果将这前尘尽忘,可换你与他重逢,你愿意吗?”师父离他很近,甚至手搭在他的肩上,言语虽然太过飘忽,他却觉得真实。
他无意识抓着衣袖犹豫,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玄色道袍,是浪子惯穿的颜色,如今,由他穿着:“……是,这前尘,早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那你有自信寻得到他?”
“无。”
“……此生换场虚妄,值得吗?”
“虚妄与否,皆是天命。”
“那便记住吧,从今往后,你要活。”他听师傅这样说着。
是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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